林东屿

斯考特第一次遇见那个女孩的时候，是在加拿大的基地里，一群小孩刚刚偷渡入境。孩子们慌张失措，满身疲惫，眼神里却是对新生活的向往。他们乖乖地听从基地的安排，却不忘时刻关注带队的大孩子和角落里的黑发女孩。毫无疑问，他们两个是队伍里的狠角色。 
 
斯考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孩，她怀疑地打量一切，默不作声，把一切都看在眼里，像野兽一样的气息审视着一切。 
 
那就是劳拉，罗根的克隆人，他用性命保护她能安全脱离美国国界，告诉她来找自己。 
 
斯考特远远地看过她几眼，确保这几个孩子有人照顾，有人教养，就不再关注。 
 
他领导着整个基地运作，他必须没有弱点。 
 
而劳拉不必背负着父辈的责任，她只要像其他孩子那样长大，只需要像普通变种人孩子那样成长。 
 
就像罗根希望的那样，斯考特对自己说。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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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金刚狼？骗人的东西吧？” 
 
“如果真的有这种能力的变种人，他现在在哪儿？难道不应该拯救我们，我们这些可怜的被押解屠杀，像可怜的小白鼠一样的人？” 
 
“你踏马能不能闭嘴，命都快没了，话还挺多。” 
 
“罗根听说被哨兵特勤处杀掉了。” 
 
“也没什么牛的，我看是别人吹出来的名气。” 
 
斯考特站在仓库的窗边，一边盯着路上正在行进的押解车队，一边听着各作战小组汇报情况。押解车里的情况，透过耳机传进了每一个待命人员的耳朵里，包括这些变种人的牢骚。 
 
“队长……”手下的几个变种人跟他很久了，大抵知道镭射眼和金刚狼曾经有过扑朔迷离的过去，他们还没说完就被斯考特挥手阻止了。 
 
大局为重。 
 
斯考特发出了指令，各作战分队开始按计划形式，一时间整个空间被用能力静音，哨兵特勤处被打的措手不及，营救行动顺利进行。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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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队长，劳拉……你真的不考虑让她加入一队吗？”副手跟在后面，从战斗结束就开始唠叨斯考特，“她是个天生的杀手，她的能力，还有她的性格，甚至她的基因，都是为了战斗存在的。” 
 
“不，我不允许。” 
 
“你应该听听那孩子的意愿，而不是故意阻止她，队长！” 
 
“我说了，不行。” 
 
斯考特走进了自己的书房，却看见了劳拉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边。 
 
“出去，我要办公。” 
 
斯考特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样，对劳拉抱有偏见。相反，他了解这个孩子，更知道这个孩子和他有些一样的脾气。 
 
“队长，我要加入外勤组。” 
 
语气都是肯定句，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。 
 
“我已经和他们讨论过了，不行。” 
 
“队长，我已经长大了，我会保护好自己。” 
 
“NO。” 
 
劳拉的耐心全部磨光了，她的钢爪从手里冒了出来，狠狠地钉在了桌子上，眼神里凶光毕露，就像一匹急待进攻的狼，“我要战斗，保护基地。” 
 
“NO。” 
 
“听着，我知道你和罗根，有间隙。我也承认罗根不是合格的战士，他永远不会乖乖地服从，但是我发誓，我对基地毫无疑问的忠诚。” 
 
劳拉打听过一些消息，他们说唯一的可能就是，当年镭射眼队长和金刚狼闹翻以后，分道扬镳，两个人不合牵扯到了她，因此才对她格外有意见。 
 
斯考特听见她的这一段话，终于停下了手里正在签署的文件，他站起身来，站在了劳拉面前。 
 
劳拉已经长大了，是个冰美人。斯考特一直担心罗根的女儿，也长得像他一样粗犷不羁，绝对是一场灾难。不过现实还好，如果不是因为性格太冷，又倔，劳拉绝对也会有一队追求者。 
 
她穿着普蓝色的作训服，这是变种人训练营教官的标配。斯考特这些年没少关注这个孩子，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能力，更因为一种责任。他安排她在基地训练战士，看来劳拉并不喜欢这个职业。 
 
“劳拉，上上周，你把自己的同事打住院了。” 
 
斯考特想起这件事还觉得哭笑不得，他连夜被教官长打来的电话吓醒，急急忙忙地赶到医院，老远只看到了手肘破皮去包扎的劳拉，而那个和她打架的同事还躺在病床上，脸肿的像猪头。 
 
“那是因为他说罗根坏话，我……”劳拉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，她没有伸出钢爪捅对方一个窟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。 
 
这幅死不认账的模样也像他，斯考特想起了罗根，一个已经去世很久，葬在不知名山谷里的英雄，变种人的传奇人物，他曾经爱过的人，又因为各种原因错过的人，一个让他避而不谈很久的人。 
 
收音机在预定的时刻打开了，沙沙作响，却没有人去调台。他和劳拉两个人在书房里僵持着，谁也不肯退一步。 
 
“罗根是个混蛋，笨蛋，自大狂。”斯考特听见钢爪弹出的声音了，他依旧不打算停下来，在劳拉面前，他觉得自己的唠叨是有人能听懂的，“我是很看不惯他，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，我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麻烦制造者。” 
 
劳拉努力克制自己，不在基地掌权人的脸上来上几道血痕。罗根在她心里，不仅仅是基因上的父亲，更是一个完美的英雄。她握紧了拳头，告诉自己今天是来求人的，不是来打架的。 
 
“我和他吵了一架，然后他和X教授拒绝了我，于是我带着和我理念相同的人来到了这里，建设了基地。”斯考特站在窗边，今天的夕阳很美，他已经很久没有时间好好地看过一次风景，“教授生病以后，我等他联系我，我一直在等他，国内情况吃紧，我在等他低头，只要……” 
 
“只要他联系我，告诉我他改变主意了，我就会拼了命去接他。” 
 
“可是他没有，我的人甚至失去了他的踪迹，他带着教授人间蒸发了。”

“然后，你就出现了。”带着他的死讯。

斯考特已经忘了那个时候，自己是如何一边处理好严峻的形式，一边整理自己几乎快要崩溃的心情。每一天都很难过，于是更加疯狂的工作成为了不错的选择。 
 
劳拉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钢爪，即使不善于交际，她的直觉也告诉他，斯考特和罗根并不是外人说的那样，他们不是敌人。 
 
“劳拉，你和罗根很像，坚强，刚毅，嗯，有点倔。”斯考特看着远处的山脉，夕阳给积雪染上了血色，就像他梦里里的血泊以及山谷里的惨叫声，他听到自己说，“过刚易折。” 
 
“……” 
 
“你回去吧，去一队报道，调令我已经签字了，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话。” 
 
斯考特最终还是决定让她参加外勤战斗，劳拉已经到了独当一面的年纪，过去他也想过让这个孩子远离战争，可是这个时代，并不能让所有人都如愿。 
 
他在劳拉拿过来的调令上签了自己的名字，又递给了劳拉，对方却迟迟不肯伸手去接。 
 
请求得到了允许，可是劳拉本应该松了一口气，她忽然开口，“斯考特……” 
 
“嗯？” 
 
“你是圣诞老人，对吗？” 
 
斯考特隔着眼镜，看到了劳拉脸上的期望，可是他还是摇了摇头，“你说什么？” 
 
“没什么，队长……”劳拉接过了他的调令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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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鸟被派去了美国潜伏，他携手北极星建设了美国境内最大的变种人组织。这些年里发生了很多事，足以让乌托邦受影响的很多事。 
 
北极星就像他的父亲，斯考特拿到情报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万磁王，这样也好，足够坚强地在这个充满歧视和暴力的世界活下去。 
 
劳拉长期在外执行各种任务，斯考特已经很放心她了，尽管有的时候会意气用事，但她学会了团队合作，这就足够让斯考特放心。 
 
人类，变种人，超级英雄，外星人，异人族，在这个世界上太多的问题急需解决。 
 
等到斯考特终于觉得自己老了的时候，他忽然发现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，只让情况不那么糟糕，却并没有成为过去X教授期望的那样。 
 
他开始学会培养接班人，雷鸟和日食还有其他的接班人，慢慢地放开自己的权力，把工作交接给他人。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很长，他能做的已经不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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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个骗子。”劳拉回到基地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斯考特，本想揪着他的领子骂他，却忽然发现铁血首领的镭射眼已经两鬓微霜了，“你就是圣诞老人，对吗？” 
 
“我以为你会叫我圣诞叔叔，我还没有那么老。” 
 
 
“我早该想到了，每年圣诞节，所有的变种人孩子都会收到父母送的礼物，我却收到圣诞老人的礼物。”劳拉抢过了斯考特的抹布，“能悄无声迹进入训练营，又可以让摄像记录恰好没有的人，除了你还有谁。” 
 
“喜欢我送的礼物吗？” 
 
“……”劳拉笑了，她摇了摇头，“X战警的漫画很扯淡，娃娃也很无聊，还有那些小玩意……也不是那么糟糕啦，我从没有收到过比机车更棒的礼物了。” 
 
“那可是你的成人礼。”斯考特坐在一边的凳子上，看着劳拉替自己擦摩托车，“有男朋友了吗？” 
 
“没有……”劳拉头也不回，但是她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，“好吧，也不是没有，只是还不算有。” 
 
“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，已经带着女孩们出门看电影了，星球大战。” 
 
“你……不是喜欢男人吗？” 
 
斯考特拿着扳手，轻轻地敲了劳拉的脑袋，然后一个人慢慢地走回了自己住的小屋。 
 
他不喜欢男人，只是恰巧遇见了一个混蛋，混蛋正巧叫罗根，有个外号叫金刚狼。 
 
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金刚狼了，就连退休好几年的变种人前任领袖，大名鼎鼎的镭射眼斯考特，有的时候出门也会被一般人当做失明的普通老大爷。 
 
他们的时代过去了，就像当年的X教授和万磁王一样。 
 
斯考特带着特制的眼镜，坐在书房里看着劳拉摧残他的草坪，直到她的男朋友在车上看不下去下来帮忙。 
 
没有什么不好，孩子们都长大了。 
 
斯考特越来越多的回想起当年的那些日子，在威切斯特的日子，X学院还对外招生开设课程的日子。尽管有的时候会觉得日子有些无聊，但至少轻松而欢乐。 
 
他会想起琴，也会想起X教授，或者是其他的伙伴，更多的时候回想起罗根，然后一整天都坐在沙发上发呆，直到劳拉打电话回来问他今天有没有按时吃药。 
 
他不喜欢吃药，可是不得不，劳拉依旧是那个倔的要死孩子，就像他的父亲。 
 
斯考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，他的学生很多，他的下属也很多，大家都会来看他。可是他不喜欢，那些人总是带着怜悯，而劳拉不一样，她会处心积虑和斯考特作对，试图抢走他珍藏的摩托或者喜欢的墨镜。

斯考特喜欢劳拉，他们相处地就像一对父女。大家都心知肚明，可是却从未说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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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年，夏天，
斯考特永远的停留在了他最爱的X学院，再也没有醒来。 
 
劳拉拒绝了变种人领袖和人类政府提议的国葬，
而是悄悄地把斯考特葬在了那个他从不肯去的山谷里，
她已经找不到多年前罗根的归宿和那个X标志，
只能在山水萦绕的地方选了一处风水宝地。 
 
至少这一次，他们可以靠得近一点。

风吹过山谷，带着秋天的冷，吹动了树叶沙沙作响，有鸟儿的叫声从远处传来，伴着潺潺的流水声叮咚叮咚。大自然的美丽和壮阔在这个普通的山谷里，显得格外恬静而闲适。

父亲，从未期待过，却出现在她的生命里，像个奇迹。
就在她以为要永远失去的时候，
另一份父爱却悄悄地到来，默默地陪伴她长大。

劳拉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那个算不上墓碑的X标志，擦干了眼泪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