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TSN]夏天（一发完）
这篇文章送给 @章魺- ，送给幽灵船上的他。（下午打出来的时候，电脑不会艾特，现在补上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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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新加坡，也从未想过会这样再见到爱德华多。他就躺在那里，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，挂着我最熟悉的微笑。
我伸出手来，想拍拍他的肩膀，像之前无数次那样。可是他微笑着，就像我是个陌生人，我垂下了手，再也没有勇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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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入园区的时候是早上十点钟，马克骑着一个普通的山地车，穿着随意，完美地融入了众多程序员里，随着车流到达了自己办公的十三号楼。
把自行车停好，和路过的员工打了照顾，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了楼梯，抵达了自己的办公室“水族箱”。透明玻璃墙把他和员工们隔开，既可以让他能和员工一起编程，又可以保持安静地环境帮助他冷静地思考。
他的天才脑袋里还是某个代码的指针和变量，那是他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就一直在调试的一段代码。
直到十一点多的时候，秘书前来敲门，她提醒自己该吃饭了。于是马克把编辑到了一半的程序传到了笔电上，抱着笔电去了餐厅。
“扎克伯格先生，把笔记本电脑放在门口的储物柜里吧，”秘书在进入餐厅之前提醒他，“上次你带着笔电进了餐厅，整个研发团队都溜走了，没人想被你在吃饭时候抓着研究代码。”
“……”马克挑了挑眉，把笔电藏在背后，依旧带着它进了餐厅，坐在了最角落的地方，自己一个人一边默默盯着屏幕继续研究，一边用勺子在碗里捞东西，机械式地咀嚼。
秘书和几个公关部门的员工坐在一起，她远远地看着这样的马克，只是皱了皱眉头。扎克伯格先生总是这样，有自己的主意，别人无法干涉和改变。
餐厅今天供应的是巴西美食，马克吃了几口就放下了。整个午餐时间都被他用来编程和调试代码，直到下午的月度会议。
“扎克伯格先生，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董事们的意见，毕竟我们已经在商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……”董事会几个小股东并不看好他最近的投资收购案，认为风险和前景都不算很好。他们拒绝听高层的讲解，直接和马克杠上了。
马克的视线从企划部的PPT封面上收了回来，他坐在靠背椅上，缓缓地转过椅子，看着这些头发已经慢慢花白的股东，毫不客气地说，“如果你们中有任何一个人体验过VR或者了解过VR技术，我就停止收购。”
他的视线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，然后停在了带头的董事身上，尽管他的语气一如平常，但是依旧让这些老顽固觉得羞辱，他说，“如果那些愚蠢的投资顾问能真正看到这件事的价值，那么，他们就是下一个扎克伯格，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的小职员。”
几个只听了投资顾问一面之词的董事气红了脸，他们皱着眉头看着靠在椅子上的马克·扎克伯格，却说不出一句反驳。
在VR技术并不明朗的今天，收购一个亏损很多的公司在他们看来是疯了。而扎克伯克确认为这是上天给他的机遇，让他提前抱一个金蛋回家。
今天的这场争论，本来就赢面不大，也只是为了压一压马克·扎克伯格在董事会的傲气，没想到分分钟被他怼了回来。董事会上的气氛尴尬到了几点，一时间无人说话。
达斯汀全程都看在眼里，他又一次完美地充当了自己灭火器的职责，冲着企划部高管点了点头，对方继续开始讲解PPT，结束了现场尴尬的场面。
于是所有人都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项目，达斯汀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，他知道不出三年，这些人会又一次感叹马克的先见之明。虚拟现实技术是未来互联网公司的发展方向，越早下手的人，越能掌握先机。
马克·扎克伯格绝不是一个傻子，而是坐在宝藏上的巨龙，年轻并不是他的弱点。在脸书的未来里，马克是不容置疑的掌舵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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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是晚上八点多，处理完公司的行政事物已经是十点半。马克洗完澡，关上灯，打开了电视机，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，这是他最近的乐趣。
电视机的声音很大，整个房子里充斥着娱乐主持人的俏皮话，以及台下观众的欢笑声。
马克玩了一会儿手机就觉得无聊，他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发呆。没过一会儿，马克意识到了自己的出神，他努力不让自己闲下来，试图重新找点了乐子。
工作忙完了，代码没有头绪，任何其他的事也都没有兴趣。难得有一天代码会在他眼里失去兴趣，马克想，自己一定是哪里不正常了。
过去这个时候他都在干什么？
最近自己都是熬夜编代码或者盯着天花板发呆打发时间的，马克想在此之前，在他搬进硅谷这座公寓之前的自己是怎么度过无聊的晚上的？
和爱德华多在一起，他们一起聊一些无聊的事情，虽然无聊，但是爱德华多总能让他认真听下去，或者和朋友们在酒吧聚头，几个人一起盯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，然后爱德华多会和达斯汀打赌去约哪个妹子，要么就干脆不出门，他和爱德华多在之前的小公寓里玩半晚上桌球，时间会过得飞快，直到他们不得不说再见……
爱德华多……
他被你放弃了啊……
马克揉了揉眉头，他看见了电视机下面放着的两个游戏手柄，那是他为数不多的从公寓里搬出来的家具。明明已经猜到了不会有人再陪着他熬夜打游戏，还是执着地带着他从哈佛一路到了加利福尼亚。
你到底在期待什么，明明……
愚蠢的娱乐节目早已经放完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没有内容的雪花屏幕。那些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了，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。
滴答，滴答，滴答……
电视的光照亮了马克的脸，苍白而落寞，他盯着电视屏幕发呆，好像那里放映着什么有趣的人和事，到了最后只是关了电视，留下了空荡荡的大房间。
是啊，他被你放弃了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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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扎克伯格先生，对于现在的年轻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？”主持人坐在他的对面，丢出了这个问题。
“我对青年人没有什么想说的，不过我想给政府一个提议。”马克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揪领带，刚刚上节目之前，造型师把领带绑得太紧，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“政府？”
马克终于还是没忍住，他松了松领带，对着女主持人说，“我希望国家能够给青年人创业一个缓冲，人生不是代码，出了bug可以重来。一旦他们失败，很可能就会一蹶不振，或者说是面临破产。”
女主持人点了点头，“我知道脸书发展到今天，你一定经历了很多困难的时刻，你是怎么突破重围的。不到30岁的亿万富翁，在我们眼里简直是神话。”
突破重围，马克因为这个词愣了一下，“没有突破重围，更像是水到渠成。当你有一个目标蓝图，你就会向着他怒力。然后排除一切阻力……”爱德华多是不是也是阻力之一，这个念头爬上脑子的一瞬间，马克停下了他的叙述，爱德华多究竟算是什么，究竟为什么会让自己念念不忘？
那天的采访，因为爱德华多而变得一塌糊涂，马克总是想起他，以至于话题说到一半就无法继续。女主持人几乎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接话，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他的思考，似乎一个程序员的世界外人难以了解。
“以后不要再接这种采访了。”马克对着随行人员说，“我不是明星，也不是什么热点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，也许我老了会出版一本自传，但绝不是现在。”说完，他离开了现场，留下其他人大眼瞪小眼。
普通的程序员会坐拥一个前途无量的上市公司？普通的程序员会被称为下一个比尔·盖茨？普通的程序员，秘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摇了摇头，上楼去和节目组交涉后续问题。
马克在星巴克买了一杯咖啡，坐着公交准备回脸书位于硅谷南部的新园区，公交车上的人很多，有很多人都是前来观光的，他们讨论着硅谷的公司，公司的高层，新闻报道里的宠儿，以及最近炙手可热的马克·扎克伯格。
“哥哥，你说扎克伯格先生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？”小女孩只有五六岁，被哥哥牵在手里，他们的父母坐在公交车的后排。她有着金色的头发和碧绿的眼睛，就像童话里的那些小天使。
她的哥哥已经十几岁了，对着妹妹笑了笑，“你可以自己去看看，也许今天我们可以见到扎克伯格先生，舅舅会带我们进办公楼，他答应你了。”
这么看来他们的舅舅确实是在脸书的总部上班了，马克无聊地猜测到。最初建设园区的时候，他们就已经安排过了，只有工作人员才可以带人参观园区。
“他是书里写的那样吗？”小女孩问，“爱德华多不会在园区，对吗？真可惜，我很喜欢他。”
该死的书，马克低声咒骂，他本来是很喜欢那个作家的，不过这本书出版之后，他删除了自己脸书主页所有夸奖作者的话。托他的福，全世界都知道他已经和爱德华多分道扬镳，马克站在了车门边，园区就快到了，他不用再听这些无聊地言论了。
“你为什么喜欢爱德华多？”哥哥说，“我喜欢扎克伯格，他太酷了。”
马克皱着眉头快步下车，但是他还是听见了小女孩的声音，稚嫩的声音像一把刀，狠狠地戳进了他的胸口。
“因为他很傻，我想要那样的朋友，他不会像丽莎那样骗我。”
他很傻，马克觉得自己寸步难行，他知道这个事实，他该死地了解爱德华多，他知道他对自己不设防，于是他还不留情的利用了他的傻。
马克站在原地，看着那一家人从他面前路过，小女孩兴高采烈地拉着哥哥向着他们的舅舅跑去。也许是小女孩的舅舅告诉她那番言论的，马克想揪着那个带着工牌的男人大喊，告诉他爱德华多并不是傻子，他是全世界最棒的朋友。
可是他做不到，他没办法在经历这些之后，还当做什么没有发生过一样，站在朋友的立场上维护爱德华多，不是不想，是不敢，是愧疚让他寸步难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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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号办公楼的顶楼是个空中花园，马克喜欢在这里坐着享受阳光，他坐在长椅上，端着笔记本电脑正在规划接下来一周的工作量。
手头的事情并不多，安排好才花了半个小时。他把笔记本放在了一边，伸了个懒腰，站在天台边缘看着不远处的海湾，这里是绝佳的观景台。
夕阳给整个海湾堵上了金黄，海水在夕阳下闪烁着光芒，海风温柔地拂过脸颊，远远地传来了人群喧闹的声音。那是程序猿门每周五下午进行的骇客比赛，一定是有个幸运的家伙获胜了，他会得到一份让他心满意足的礼物。
从脸书刚开始建设，骇客文化就深入了脸书的每一个角落，因为马克·扎克伯格是个天才骇客，他从一开始就通过黑进机要部门的网关作为试题，考验每一个加入脸书的程序员，尽管这几年越做越大，这种测试方式被高层叫停了，不过骇客文化依旧在程序员里面盛行。
马克想起了他主持第一次骇客大赛的时候，在实验室的小机房里，三个年轻人面对面边喝酒边编程，当他们其中一个获胜之后，那些尖叫声，鼓掌声，还有达斯汀闹翻天的摇滚乐，以及爱德华多大笑着鼓掌。
他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一样，马克知道爱德华多并不懂什么程序和黑客技术，他的掌声是给自己的，庆祝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程序员，庆祝自己找到了真正的乐趣。而自己会做什么呢？就像那些期待表扬的孩子，因为爱德华多的笑脸就可以开心一整天。
那个时候的开心很简单，只要代码没有bug，只要服务器没有崩溃，只要注册量有了突破，他们就会庆祝，真的很简单，笑也很纯粹。没有这些该死的采访，更没有那本该死的书。
马克·扎克伯格在很多人眼里是个婊子，一个翻脸不认人的婊子，他知道那些硅谷里面的言论，他也不想反驳，因为那是事实。在爱德华多·萨维林被他设计离开脸书高层之后，肖恩·帕克也被他扫地出门，于是整个脸书几乎成了他的一言堂，任何董事只有提建议的权利，完全影响不到大局，脸书成了他一个人的玩具。
他们都不懂脸书意味着什么，马克关上了没电的笔记本电脑，离开了天台的花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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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德华多不喜欢这些社交软件，他更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社交软件。马克端着杯子，对着电脑屏幕，他正在攻击爱德华多的平板和笔记本。
是的，爱德华多的，在互相不联系这么久之后，扎克伯格先生终于忍不住了，他要知道爱德华多在新加坡干什么，现在就要知道。
石油期货的交易记录，天气图像的二十四小时记录，日常生活的消费记录，外出旅行的消费记录，马克从半年前的银行卡记录开始看起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财款进出账。
真应该让那该死的书作者来看看，爱德华多的消费水平比他都要高，一点点都不像书里面写的那样，是个被骗的小可怜。马克看到爱德华多的出入境记录，从新加坡，到欧洲，再到亚洲的韩国日本，不错的旅行计划，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为感情而伤神。
每周一会和自己的秘书进行沟通，视频会议，每周三会关注美国橄榄球队的比赛结果，每周五会按时观看美剧《纸牌屋》，马克努力思索这部无聊的美剧究竟是什么剧情，到最后想起来自己唯一看过的美剧是《星际迷航》，小时候他一直怀疑自己是个瓦肯人留在地球的后裔。（瓦肯人，电影和电视剧里的外星种族，极端理智，并且拥有先进科技，是第一个与地球在星际时代结盟的星球种族。）
每周日，爱德华多会和自己在迈阿密的父母通电话，直到上个月末，他的父母到了新加坡看他，然后……然后是大笔的财款出账，去向是……新加坡的一家大型医院。
于是十几个小时之后，本应该在脸书总部开会的扎克伯格先生，独自一人站在了这家医院的门口。
你一定是疯了，马克一边对自己说，一边拖着行李箱走进了医院。
“您找谁？”女护士拦住了往病房走的马克，“先生，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？”
“我找……爱德华多，爱德华多·萨维林，”马克看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的小行李箱上，“我是他的朋友，我在网上看到他生病了，来看他。”
女护士听到了爱德华多的名字，挂上了笑意，她带着马克向里走，走到了最里面的病房，打开了病房的门，“维多，你朋友来看你了，你还骗我说你没有朋友。”
“我是没有朋友啊，当然你没……马……扎克伯格先生……”爱德华多坐在病床上，他看到了紧跟在护士身后的那个人，他曾经唯一的朋友，马克·扎克伯格。
马克不知道说什么好，女护士刚刚离开，病房里就剩下他和爱德华多两个人。
“你来做什么？”
“我来看你，你生病了，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？”
“因为……”我们是朋友，马克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，他抿了抿嘴唇，手里还拖着自己小小的行李箱。终于体会到了那年暑假爱德华多的心情，此时的他难过和难堪，让他觉得每分每秒都像过了一年。
“你有什么事就说吧，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。”爱德华多还是不忍看着他局促地站在那里，“我不保证我爸爸回来了，你还能站在这里。”
“你怎么了？我没办法查到你得什么病。”马克问他，医院的病例并没有录入在网上。
爱德华多皱着眉头，“胃病，并不严重，相比之下，黑进我的银行账户比较严重，你让我感到自己没有丝毫的隐私。”
马克张了张嘴，他在飞机上曾经想过无数次相见的场面，绝不是现在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面对面相对无言。
“维多，Facebook……”
“我相信你可以带着Facebook走向巅峰，对得起每一个股东。”爱德华多打断了他，他不想听任何与脸书相关的内容了，“如果你要谈工作，可以找我的秘书。”
“不，我只是，只是……”马克轻轻地摇头，他觉得哪里错了哪里都不对，不应该是现在这样，还没等他想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，爱德华多的父亲老萨维林先生推门进来了。
“扎克伯格先生，也许我有机会，能和你谈一谈。”萨维林先生年纪已经大了，但是马克还是在他身上找到了商场中人的气质，他阻止了爱德华多跟上来，带着马克去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店。
“我和玛丽只有这一个孩子，我们就像普通的父母一样，期待孩子出人头地，对待爱德华多十分严厉，”萨维林先生十指相握，他的眼神很严厉，让马克想起了小学时候的校长，“爱德华多从未让我失望，即使他签了那份协议。这是他人生很重要的一课，我们谁都不能帮他。”
马克从不知道怎么和这样看起来老顽固的家伙打交道，他只能坐在他的对面认真听讲。
“事情已经过去了，官司也已经结束了司法程序。于公于私，你们都应成为了陌生人。”
“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打扰彼此的人生了，毕竟你前程似锦。”
谁都没有错，马克得到了他梦想里的公司，做自己想做的事，爱德华多得到了人生中最难忘的一课，教会了他商场如战场。萨维林先生叫了侍者买单，徒留马克一个人坐在咖啡店里消化他刚刚说的话。
前程似锦这四个字就像耳光一样，马克第一次觉得这个词居然还有嘲讽意味。他在爱德华多的病房门口等了一个下午，都没有再见一面的机会。
第二天，他离开了这座城市。
然后就是兵荒马乱的年终，公司里人人都忙得快要飞起来，尤其是身为总裁的马克·扎克伯格。他终于如愿被工作包围到没有片刻空闲，只能在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来爱德华多消瘦的脸，然后第二天投身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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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年圣诞节，马克独自一人在硅谷过节，他的父母去欧洲探望亲戚了。
平安夜的时候，他收到了一份礼物，来自新加坡。礼物在圣诞树下放了一夜，第二天他终于鼓起勇气打开它，很薄，几张纸，公司股权赠与协议。一个月前签署生效，已经由董事会半数以上成员签字确认，第一个签字的就是达斯汀。
马克想起了这是一个月前他错过的那场董事会日期，看来他们一群人齐心协力要背着他。一目十行地读完了几张纸，然后一个人对着壁炉发呆。爱德华多把自己的股份分成了两份，一部分捐赠给了母校哈佛，一部分赠与了他的父母。
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，马克手抖着开了免提，爱德华多的声音从地球另一端传来。
“你已经看到了吧？”
“嗯。”
“哈佛不能出售这些股份，也不能参与董事会投票，干涉公司运营。”他顿了顿，“我父亲也一样，他们不会干涉任何公司决策。你甚至对公司拥有更多的权利，让你的决策更快的通过。”
“你非要把最后一点联系都撇清吗？”
爱德华多笑了，“主动和被动有区别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在我眼里，Facebook只是工具，而在你的世界里，她是你的全部。”爱德华多的声音是近几年里从未有过的轻松，“希望你喜欢这份圣诞礼物。”说完他挂掉了电话。
马克拿着手机，对着那几张纸发呆，终于，爱德华多和自己最后的联系也被他斩断了，现在他们也只是曾经的朋友，或者说哈佛校友的关系。
这一年的圣诞节，他接到了很多祝福的电话，却没有得到最想要的祝福。
在他依旧生活在回忆里的时候，爱德华多率先离开了。
接下来的一年里，马克·扎克伯格还在继续他的成功，媒体称赞他为下一个比尔·盖茨和史蒂夫·乔布斯。
他开始学会公开演讲，他录用了谢丽尔·桑德伯格这位优秀的职业女性出任COO。这位在TED演讲上有着成功经验的女强人，帮助他从一个不善言辞的程序猿变成了合格的商人。
他给自己养的宠物狗注册了Facebook，经营自己的Facebook主页，关注人数甚至超越了谷歌创始人，他旗下的INS成为了全球智能手机必备的社交软件。
他前往世界各地宣传自己的理论，支持青年人创业，捐款，支持人道主义援助，他在努力用自己的行动，让世界变得更好。他甚至成为了很多青年人的人生导师，引导者无数创业者在艰辛之中前行。
就当全世界都称赞他的成功的时候，他却因为一场好莱坞电影而在深夜里独自流泪。他还记得哈佛的那座公寓，还记得那些并肩走过的路，还记得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，还记得那些年轻时候的故事，但是他更明白，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我们总是在做自以为对的事情，放弃自以为不重要的事情，最后我们会懂，原来“自以为”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。
那天夜里，硅谷下了很大的雨，仿佛祭奠那一场暴雨过境一样的友情。马克看到了那一段话，写在爱德华多Facebook首页的最后一条更新，《社交网络》全球上映之后的更新。
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。”
“夏令营会在夏天结束，在漫长的冬天里死去。”
《社交网络》根据本·麦兹里奇的小说《意外的亿万富翁：Facebook的创立，一个关于性、金钱、天才和背叛的故事》改编而成，爱德华多·萨维林和马克·扎克伯格，他们的关系似乎成为了全世界关心的问题。
爱德华多面对蜂拥而至的媒体，他这样说道：“我和马克·扎克伯格之间，没有不愉快。”
马克·扎克伯格在哈佛的毕业典礼上，对着哈佛毕业生这样说：“没有人会在窗户上写公式。”
“在春天来临之前，我们都长大了。”
